牢里几个人互相看看,都以为过不了多久就能走,谁知道一连三天,都是如此。
李俊生吃不好睡不好,将所有值钱的东西买通了狱卒给他送消息回去。
朱氏派来的人,一天几趟的在县衙与袁家中间奔波,除了惹的袁喜苹在家啼哭不止,闹得朱氏与袁喜梅袁喜莲三人心绪不宁,其他并没什么用。
袁有德躲在外头,冥思苦想,到底还是买通了狱卒,让他给李俊生传话,要管好自己的嘴,不要胡说八道,否则,他出来了,连他也保不了他。
李俊生得了消息,脸色灰败,却不敢再做声。
他不怕老丈人袁有德,但是他怕的是京城刑部侍郎袁有仁。
朱十一夜半办完了事儿,当夜便将东西送到了翠馨苑里袁滢雪的书案上。
袁滢雪早上还未梳洗,采菱已经将东西送到她的眼前。
她一张张看了一遍,自己虽然潦草,写的事情也有些乱,她略想了想,也全都能看明白,待看到其中一处。
她想了起来,这一位,不就是前世的时候,她的那个“生母”吗?
将东西重新收拾了起来,命采菱仔细放好。
小鹊儿便进来说:“姑娘,大姑奶奶过来了。”
采菱正服侍着袁滢雪梳头发,闻言便是一愣:“这么早?过会子就要去跟老太太请安的,什么话到那里不能说的。”
说完,想起了什么,询问的目光看着袁滢雪。
袁滢雪本不想见,袁喜苹见她必定是老生常谈。
她还未说出不见的话,门外的袁喜苹已经推开了采芹走了进来,她一脸的憔悴,冲着袁滢雪就说:“四妹妹,大姐求求你,求你放过你大姐夫吧,大姐跟你保证,我保证他以为再也不敢算计你的东西了。”
这几日一直断断续续的哭,嗓子早就哑了。
袁滢雪转头看着袁喜苹,眸光淡淡地:“大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?”
袁喜苹却不懂得袁滢雪什么意思,她茫然地看着她。
袁滢雪叹一口气,袁喜苹这算什么品行?
说她恶,她也没对她做过什么,说她善良,她听了朱氏等人说她太晦气的话,任凭钱嬷嬷将她给她儿子宝儿缝制的虎头帽扔到院子里去,叫她任人耻笑。
袁喜苹这辈子,过的糊里糊涂。
前世,袁喜苹是自尽的,李俊生找了相好的,要纳妾,袁喜苹不同意,李俊生便打她,她回来求袁有德和朱氏做主,下定决心要和离,袁有德与朱氏却劝她忍耐。
朱氏根本不知道袁喜苹在李家过的什么日子,吃不饱穿不暖,粗使婆子都不如。
曾婆子一个好脸儿都不给,张嘴就骂,抬手就打,连她儿子宝儿,也抱着那小妾喊,要你是我娘就好了。
袁喜苹半夜三更的时候,就在李家的门梁上吊死了。
据袁喜莲那边丫头传出来的话,袁喜苹瘦的皮包骨一般,身上旧伤没好就添新伤。
至于袁喜苹什么选择在那一夜死了,听说是因为李俊生和小妾作乐,要她去灶上烧热水洗澡。
“四妹妹,我求求你。”袁喜苹看袁滢雪看着她,没有做声,以为她不愿意,便跪了下来。
一旁采菱忙眼疾手快地扶起来:“大姑奶奶您这是做什么?昨天您一跪,把我们姑娘吓得摔了一跤,头磕在地上,回来歇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,今天能怎么又来这一出。”
袁喜苹瘦弱,腿又不使力气,呜呜咽咽地哭着非要跪:“四妹妹,求你。”
袁滢雪看着袁喜苹,才道:“大姐姐,你好好的坐下,我才能好好跟你说话。”
在袁滢雪沉静的目光注视下,袁喜苹不由得有些害怕。
采菱见机,忙与采芹一起将袁喜苹架到一旁的雕花圆凳上坐下,才算舒了一口气。
袁滢雪便向袁喜苹说:“大姐姐,你刚才说大姐夫再也不敢算计我的东西了,我觉得,这话我听的不太明白。大姐夫他在他们家,我在咱们家,我的东西,大姐夫是如何算计的?我与他无冤无仇,大姐要是没有嫁给他的话,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是谁,那么,大姐觉得,谁在算计我的东西?”
袁喜苹愣愣的,没做声。
采菱和采芹两个都看着袁喜苹,等她反应过来,但是袁喜苹好半天,才说:“那就是我爹跟我娘?”
采菱和采芹两个相视一眼,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可奈何的意思,大姑娘也太迟钝了。
“不会的,不会的,我爹娘对你像对待自己亲生的孩子一样,怎么会算计你的东西?”袁喜苹急的摆手,跟袁滢雪辩解。
袁滢雪也是无语了:“亲生的?大姐记性是不是不太好?好吧,或许是吧。”
知道与袁喜苹说再多也没用,便说:“大姐,本朝律法有和离这一条,我觉得你可以好好的想一想,李俊生此人,不是大姐能够托付终身的人。”
“和离?”袁喜苹突然一声尖叫,她瞪大眼睛,看着袁滢雪似乎像是在看怪物一样,李俊生并非托付终身的良人这些话,她好像根本没有听到耳朵里,她满脑子都只有和离。
她瞪大眼睛气愤地看着袁滢雪:“我知道,我就该听三妹妹的话,不该来求你。你根本就不想着我们大房好,三妹妹说了,上回去秦家的宴会上,不过一两句口角,你就打了她一巴掌,我还不信,现在才知道,原来四妹妹你就是要看我们大房的笑话,我要是和离了,对你有什么好处。”
袁滢雪刚刚对袁喜苹升起的恻隐之心,犹如一团火苗被泼了一盆冷水。
“送客。”她与袁喜苹无话可说。
一个糊涂人,一个不识好歹的糊涂人。
她甚至能想到,袁喜苹要是真听了她的话和离了,将来和离以后她但凡遇到一点的不如意,都要讲她怪一边,怪她当初劝她和离。
“四妹妹,你真是太过分了,你眼里没有亲情,肚子里没有良心。”袁喜苹被采菱拉着往外走,还一边挣扎地怒瞪着她:“你将来不会有好下场的!”
袁喜苹嚷嚷地出了门,被袁喜莲那边赶来的丫头急忙往回拽,她还在哭着尖叫:“你会遭报应的,狼心狗肺,我等着看你不得好死!”
她吵得整个翠馨苑里的人都出来看热闹。
袁滢雪如今的性子,可不是前世那样一个泥捏的,她站出门来:“大姐真是好大的气性,家里人都道大姐是一个软弱的人,所以在未出阁的时候就被李俊生给哄骗娶了回去,李家当年一穷二白,有了今天靠的是谁?靠的是大伯,大伯当年不过是种地,两层五门大开的绸缎庄,连房屋到售卖的货物,少说要两万两银子,大伯哪里来的钱?大姐你好好的想想。”
袁喜苹浑身哆嗦地看着袁滢雪目光如电地看着她。
袁喜莲在一旁不服气的反驳:“谁说我爹是穷种地的,我爹可是这泰昌县里最会做生意的人,我爹一年做生意的钱,赚的多了去了,别说买一件铺子,一百间都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