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宝说:“从甘州出发已经十天了,来时刘掌柜没什么事,只让我尽快把信送到。”
马九旺叹气说:“接到韩旅长的电报,命我带兵到甘州剿匪,今天在肃州休整一天,明天我们一同回吧,过了这么长时间,要出的事很可能已经发生了。”
马九旺打开信看完,自言自语地说:“是这样啊,难怪下了死命令。”
已经到达宁夏,正在布署部队作战的韩起茂接到了省府电文,很不得立刻杀了吴三木,免得牵连到自己,派兵返回甘州不可能,送信又不安全。由于部队电台只配到了团级,无奈之下,韩起茂只好对马九旺下达了立即带兵到甘州,就地处决吴三木、剿灭贼骨头的命令。
吴燕山一伙在半夜三更时分到达距山谷城不远处。走在最前面的吴燕山低声命令:“下马休息,最后一次检查装备”。他们不能走大路,是横穿戈壁滩过来的。
稍事休息,吴燕山拍了一下老四,老四短足地说:“上,”带着小花蕊和两个人快步走向城墙倒塌的豁口处。靠近城墙,老四和小花蕊从肩头取下带着挂钩的绳索往上一甩,钩子挂在墙头上,往下一拉又掉了下来,夯土风化发虚根本挂不住钩子,两人对望一眼,老四低声说:“人梯,”跟来的一个壮汉蹲在了城墙下,另一个人踩在肩头上,老四纵身一跃,就站在最上面,人梯缓缓升高,老四攀住墙头,轻巧地跃上,小花蕊甩上绳索,老四接住,在自己身上绕了几圈,对下面招了下手,小花蕊抓住绳索只几个纵身就上了城墙,下面的人也照着样子上了城墙。从墙上塌下来的土块在墙内形一个斜坡,四个人沿着斜坡下到了地上,收好绳索,老四说:“关好保险,出刀。”四个人手握短刀,猫着腰顺城墙跑向西城门。
西城门口,两个守门的警察在门洞里坐在铺着羊皮的地上,怀里抱着步枪,背靠在墙上睡的很沉,四个人到了跟前都没有醒来,老四右手反握短刀,手腕一用力,猛地一挥,刀就从一个警察脖颈上抹了过去,警察使劲蹬了几下腿,两手向上伸出,仿佛想站起来,脖子上一股鲜血喷出来,头从肩膀上耷拉下来。就在老四出刀的同时,另一个警察突然惊醒,还没叫出声,两个土匪扑上来一个用刀捅向胸口,一个刺向脖颈。
小花蕊已经抬起门杆,四个人拉开大门,小花蕊把食指放进嘴里,一声尖利的口哨声刺破沉静的夜空。
吴燕山率先冲进城,大声叫嚷:“按小队各自为战,出击。”
老四和小花蕊接过土匪递上的马缰绳,翻身上马就往前冲,队伍分成四部分,一部分跟着老四冲向警察局,一部分跟吴燕山冲向骑兵排驻地,第三拔八人分成两组,四个守在西门,四个冲向东门,第四拔十个人冲向县政府。
吴燕山率队到达兵营,兵营静悄悄的,没有岗哨,大门紧闭,吴燕山命人推开大门,里面黑洞洞的,不像是有人的情形,吴燕山命令:“冲进去搜查。”他不知道,驻扎在山峡的骑兵排已被韩起茂调到了宁夏,守卫山峡城的只有武装警察。这时,东门方向传来两声枪响,接着县政府和东门方向各响了一声烟火的啸叫,这是东门和县政府已经得手的信号。
吴燕山的这队人马在兵营转了一圈,回到门口,警察局方向传来一声枪响,接着是冲锋枪的嗒嗒声和步枪“呯、呯、呯”的射击声,吴燕山抽出驳壳枪大喊一声“跟我冲。”
静夜里密集急促的马蹄声惊醒了在警察局门口的一老一少两个岗哨,年老的警察立即让年少的进去叫醒睡在局里的人,老四他们快要冲到门前,老警察端起步枪打了一枪,什么也没有打到,老四马不减速,手里的冲锋枪扫了过去,老警察再没机会打出第二枪。
警察局厚实的木门已经关上,围墙上伸出几十枝步枪,开始向老四他们射击,随着枪响,有两个土匪落马,老四大声命令:“下马还击,”冲锋枪射出密集的子弹,小花蕊爬在地上,连续打完枪膛里的五发子弹,墙头上的五个警察连叫一声都来不及,就栽下了墙头,刚才还占上风的警察吓的缩回了脑袋,土匪们是第一次用枪对着活人射击,刚开始有点慌乱,老四和小花蕊枪声过后,大家镇静下来,按照平时训练的姿势爬在地上,墙头上有一人刚露头,几十枝枪几乎同时打响,几十发子弹射向同一个脑袋,警察们没有人再敢露头。
枪声停下来,四周死静,仿佛万物停止了运行,东边已露出一抹白光,……。马骑声踏碎了暂短的宁静,像把静止的时间续上了一样,吴燕山低沉的声音响起:“火箭准备,”吴燕山从褡裢里取出火箭点燃,“嗖”的一声,火箭钉在了木门中央,紧跟着几十支火箭飞舞着,射向木门,有的飞进了院子,引燃了柴堆,火光照亮天空。
吴燕山大喊一声:“冲进去。”
几十个人涌向燃烧的木门,木门轰然倒下,土匪们冲进院子,警察都退到了屋子里,土匪三人一组扑向十几间砖房,几间房子传出残叫声。不一会,四十多个警察被捆绑着集中在院子中间。要不是吴燕山在训练时反复交待:“警察还有用,不反抗就不杀,”这四十多个人恐怕一个都活不了。
吴燕山跳下马,把枪别在皮带上,说道:“大家不要怕,我们是河西自卫军,是来接管城市,不抢劫杀人,只要你们不反对我们,服从管制,你们还是警察,谁是头,报上名来,出来说话”。一个光头大汉从人群中走上前说:“长官,我是队长,姓罗,你真不杀我们”,吴燕山说:“男人一言九鼎,你们局长呢”?姓罗的说:“长官,不管你们是啥军,只要不杀人,叫我们干啥就干啥,局长让白县长请去一直没回来”。
吴燕山说:“给他松绑。”
又命令老四:“带你的人打扫战场,灭火,把死者全部抬进院子里,安排人去医院接医生过来医治伤者,重伤号送医院治伤。”
对小花蕊说:“带十个人骑马巡街,城门全天关闭,不准进出。”
安排好善后的事,吴燕山拍着姓罗的肩膀问:“罗队长,兵营里咋没有兵?”
罗队长说:“长官,骑兵出征了,去哪里就不知道了。”吴燕山噢了一声说:“罗队长,跟我去看看县长吧,”姓罗的稍一迟疑,吴燕山马上严厉地说:“怎么,忘了你刚才说的话吗,来人,把他捆起来。”
罗队长一连说了几个“去。”
吴燕山命令道:“老四,看紧这些警察,二队集合,跟我去会会县长大人。”
吴燕山跳上马带人到了县政府。
大门口,一具尸体横在值班室门前,院子中间十个持枪的土匪围成一圈。走近一看,地上是两床被子分别包裹两人,四个人捆绑在一起,一个土匪接过吴燕山的马缰绳说:“狗男女在一起乱搞,我们冲进去,那个胖子还在乱嚷嚷:“老子是警察局长,你们滚出去,”弟兄们就把他们弄到一起绑了。”
吴燕山面无表情地说:“抬进去,看着穿好衣服再绑了押出来。”
时间不大,屋子里传出几声枪响,吴燕山跑过去一看,胖子和两个女人已躺在血泊中,一个瘦高个靠墙站立,面色苍白,一个土匪捂着肚子蹲在地上,他问:“咋回事?”
土匪说:“这狗*的胖子乘我们不注意,假装穿衣服从枕头下摸出手枪,躲在女人后面打伤了我们的人。”吴燕山过去踩了一脚还在喘息的胖子,对着脑袋开了一枪,转身说:“楞着干啥,快送医院,”边说边抱起蹲着的土匪往外走,过来几个人从他手里接了过去,吴燕山快步走到瘦高个身边,一把揪住他的头发,手法极快的一扭一送,瘦高个就飞出门在院子里打了几个滚,绻缩成一团。
吴燕山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,他觉得那个兄弟受伤是自己指挥失误造成的,他把自责变成愤怒发泄在胖局长和瘦高个身上。几步跨到瘦高个身边,拔枪顶在头上说:“你是县长吗?猪狗不如的东西,老子不杀你,你还当你的狗屁县长,但你要按老子话去做,不然把你狗怂大卸八块,”他拎起瘦高个说:“跟我的人一起出去告诉全城百姓,河西自卫军接管了城市,一切和原来一样,该干啥干啥,明白吗。”
过来四个人押着瘦高个出了县政府大门。外面响起铜锣的咣咣声,有人在喊:“百姓们注意了,河西自卫军接管了城市,平安无事喽。”
吴燕山对罗队长说:“你现在就是警察局长了,跟我的人一起上街,告诉老百姓一切正常。”
天已经大亮,街上一个人也没有,家家户户大门紧闭。
传来一声枪响,吴燕山刚走到大门口,押着县长的四个人跑回来报告,县长钻进一个巷子,跑了,吴燕山楞了一下说:“到城门口去抓,他跑不了。”
吴燕山错了,他忘了城墙上的豁口,他不知道这个瘦高个县长原来是驻守凉州长官马步青的侍卫队长,身手敏捷,瘦高个县长从城墙豁口处逃出了县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