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没有。”顾盼答道。
“还不坐下。”燕梓桑道,声音平静,却不容置疑。
“是。”顾盼乖乖地坐了回去。
趴在一旁的黄雀儿早已经见怪不怪,打了个哈欠,接着睡觉。
今日顾盼外出,没带着它,叫它闹了好一阵性子。
可除了曲清河之外,并没人管它,它也狠不下心离开自家主子,于是生了好一会儿闷气之后,还是乖乖地回到了帐篷里。
顾盼对于这一切,丝毫不知情。
磨磨蹭蹭了大半宿,总算是写完了。
把信纸交给燕梓桑的一瞬间,顾盼找回了孩童时候面对老师那战战兢兢的感觉。
她从小就带了几分自卑,几度不自信。许多时候题目明明做对了,却不敢交上去,更不敢站在老师身边看着他改,总觉得自己会错得一塌糊涂然后被臭骂一顿。
现在就是这种感觉。
燕梓桑看过之后,倒是没说什么。
得到夸奖是不可能了,极为难得的是,她也没加以批评,只是道:“坐吧。”
顾盼能感觉到接下来要谈的事极为重要,便也收拾心情,坐在燕梓桑对面,一脸的认真。
“你刚刚提醒我了,与其与他们不断来回,徒增烦扰,倒不如一次性除去,省了不少事。”“你开玩笑的吧!”顾盼尽量控制住自己的音量,却是激动不已:“除去?怎么除?西北虽荒凉,却地势辽阔。犬奴人更是擅长四处流窜,你要怎么一网打尽?你哪来的
那么大的网?就算是有,也得耗了陈国十之八九的兵力,即便网住了,也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。到那时,楚国坐收渔翁之利,又该如何?眼睁睁看着王国覆灭不成?”
燕梓桑耐心地听她说完,唇角难得染上一抹笑意:“你倒不算蠢——却也只是不蠢而已。”
“什么意思?”顾盼气难平,却也问道。
“谁说,要织网了。”燕梓桑道。
“那你打算如何?”顾盼不解。“犬奴一族的首领,名唤安格佐,现任安格佐,叫做濑弓葛司。濑弓葛司有十一子,只有七个儿子活了下来,现在分别担任各部落的部落长。其中第九子,叫默尔尊,因为年纪较小,身体又弱,被兄弟们排挤,只分到了最弱的部落,也是最难以生存,要靠着其他部落接济才能勉强支撑下去的一个部落。如果一夕之间,这个部落忽的强
盛起来,抢到的东西最多,上贡的粮食也最多。其他的部落,会如何?”燕梓桑问道,顾盼仔细想了想,答道:
“有的人会怀疑,有的人会嫉妒——谣言四起?”既然遭受排挤,便是关系不好。一个与自己关系不好,原本又比自己弱,要靠着自己接济才能活下来的人,突然就变得厉害起来,甚至超过了自己,正常人都会嫉妒
愤恨,稍微理智一二的,便会怀疑其中是否有什么猫腻。燕梓桑却摇摇头:“他们会联合起来,打压默尔尊。犬奴人性子野蛮,不懂半分礼仪,若有不快,便会直接动手,从不使用什么流言诬陷一类的招数。他们合力打压,濑弓葛司虽会批评禁止,可这颗心,是止不住的。便会在日常中使绊子。默尔尊好不容易扬眉吐了气,不必在仰人鼻息处处谨慎,却还受到这样的对待,自然心有不忿。
犬奴各部落之间,本就是相互有着嫌隙,关上门来打得热闹,可一旦遇了外敌,却又同心协力。”
“这么一来,他们之间的嫌隙越大,私底下打得越发厉害,便从内部被攻破了?”顾盼双眼发亮,这样一来,不必他们出手,犬奴便会自我毁灭。
“即便他们还能一致对外,可那时,他们自相残杀已经耗尽了气力,哪里还有办法抵御外敌?”燕梓桑笑道,满是自信,眸中的光芒大盛,分外的耀眼。“可问题是,要怎么才能打入他们内部?”